古水

*sound of maestro*(大师原声)之
舒伯特B小调第八“未完成”交响曲
(Symphony No. 8 in B Minor 'Unfinished', D. 759)

“死亡把丰富的宝藏和美丽的希望埋葬在这里了”
这是坐落于维也纳中央公园的弗朗茨·舒伯特(Franz Schubert 1797.1.31-1828.11.19)墓前的墓志铭。
        1828年11月19日，或许是天神不忍让这位旷世英才再于人间承受过多的痛苦与磨难，被誉为“艺术歌曲之王”的弗朗茨·舒伯特因伤寒症病逝于维也纳，卒年31岁。作为前承莫扎特、贝多芬，后启舒曼、勃拉姆斯的浪漫乐派第一人，舒伯特留给世人的是无穷的音乐宝藏和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希望，尽管其本人一如前两位大师的暮年一般，同样为命运的不公所摧折。
        舒伯特死后的第37年，B小调交响曲的乐谱手稿方被发现，所注创作年份为1822年，当时作曲家25岁。虽只有第一、二乐章的完整乐队器乐总谱和几小节零散的谐谑曲(第三乐章)钢琴谱，末乐章甚至根本没有发现草稿(一说被用于1823年的戏剧配乐“罗莎蒙德”第一幕间奏曲)，然就两个完整乐章所表现出的丰富乐思和情感，这部被后世称为“未完成”的作品就足以在横亘古典和浪漫时期的交响曲层峦之中俯视群峰，比肩于最伟大之列。
第一乐章：中庸的快板(Allegro Moderato) 云音乐链接
B小调3/4拍奏鸣曲式，整个乐章笼罩在浓重的悲剧色彩中。由缓慢低沉的引子导出第一主题那段“好像是来自地底世界的声音”，紧张而富暗示性；副部主题由大提琴奏出一段下行旋律，其间传达的情绪忧郁而具沉思意味，弦乐急促的十六分音符强化了不安的气氛，如乌云密布，山雨欲来之感，圆号在第一主题末尾的一个长音回响又似穿过阴云的一缕阳光乍现，将阴郁气氛稍事缓和；第二主题的大提琴切分音节奏呈现出了一丝明快色调，舒伯特式的歌唱性旋律在灰暗的天际线下勾勒出一幅芬芳待雨的画面，乐观情绪在此处升为主基调；第二主题小提琴再现后，紧接着乐队短暂休止的是两个小三和弦的爆发，阴暗晦涩，令人窒息，此时弦乐组高低音声部在木管声部切分音引导下交替互现，好比黑云压境又时而曙光微现，两种对立情绪恰似对美好理想的渴求与被凄惨现实的桎梏一般，相互纠结缠绕，挣扎上升；在黑暗压抑情绪即将彻底击溃欲念的抗争之时，意外迸现的一个B小调主和弦连接属七和弦将第二主题再度反复并发展了一遍，预示着希望仍未消失，斗争还将延续。随着第一主题暗示性低音的三度再现，乐队将乐章引子部分动机延伸并发展加强，这一乐章的悲剧性气氛在多次的转调中被推向高潮，弦乐声部短促的十六分音符与铜管声部辽远的长音在沉重连续定音鼓的衬托下对比鲜明，将内心冲突与不安情绪淋漓渲染，逐层推进；弦乐器的振弓渐弱和滑奏音再一次挽情绪于绝望之际，悠长的长笛声如对焦灼内心的一丝安抚，又似对内心再一次情感挣扎的一语暗示，第一、第二主题再次交替出现，并以第一主题作为乐章尾声，呼应乐章开始的暗示--黑暗还将回溯，悲剧终难逃避......
第二乐章：稍快的行板(Andante Con Moto) 云音乐链接
E大调3/8拍，该乐章强化了铜管乐声部，乐句发展自然流畅，宛若行云流水；主题优美动人，旋律典雅抒情，犹如一阙田园诗，宁静而充满遐思，在这个乐章里矛盾冲突似乎被抛却一旁，在圆号、单簧管温暖的伴奏和弦映衬下，前半部轻柔的低音弦乐拨弦断奏，似是对疲惫心灵的阵阵慰藉，却又时时隐含丝丝不安定情绪，然而在此却是从属，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压制了短暂忽现的对立情绪，并始终牢牢掌控乐思发展，后半部省略了发展部，音乐直接回到第一主题，在恬静氛围中如梦似幻般渐弱并行至结尾。
        虽然在该部作品现世后对其另两个残缺乐章有过不少附会之作，第八交响曲还是以仅两乐章的残缺结构完美地诠释了舒伯特内心对于生活的热爱和对幸福的向往，即便其短暂一生多被苦难与不幸笼罩，面对命运的不公与世人的不解，希望之火却始终未在他心中熄灭，作曲家仍以自己最大的痛苦写就了世人最爱的音乐，直至重回上帝的怀抱，诚如诗人格里尔帕采尔为其撰写的墓志铭-- 死亡把丰富的宝藏和美丽的希望埋葬在这里了。

ps:推荐分享的是由奥地利指挥大师卡洛斯·克莱伯(Carlos Kleiber 1930.7.3-2004.7.13)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Wiener Philharmoniker)的经典演绎

弗朗茨·舒伯特墓地高清照片
弗朗茨·舒伯特纪念像高清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