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水

舒伯特「C大调弦乐五重奏」
第二乐章: 柔板
(String Quintet in C major, D. 956, Op. posth. 163 - II. Adagio)

        1828年，与弗朗茨·舒伯特(Franz Schubert 1797.1.31-1828.11.19)渐趋恶化健康状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日益旺盛的创作欲，在相继写下最后三部钢琴奏鸣曲(D. 958/D. 959/D. 960)并完成其艺术歌曲登峰之作「天鹅之歌」后，作曲家于十月初向出版商Probst递上了倾注全部心血的室内乐作品「C大调弦乐五重奏」。
        以第二大提琴取代第二中提琴的器乐配置，在古典时期似乎不合传统，看似沿袭意大利人博凯里尼惯常的做法，却又因其第二大提琴偏重倍低音之属性，而使整部作品在音域宽度及情感深度上均被赋予了不同以往的震撼力与表现力。庞大和略显冗长的四乐章构架中，有着教人肃然起敬的庄严和深不可测的凄楚，亦有予人舒缓慰藉的静谧和欢欣鼓舞的悠扬，对命运的顽强抗争和对失意的苦涩怨愤，对死亡的不祥预感和对人世的无限留恋，如同一阕交织着黑暗和光明、绝望与希望的悲歌，回响在梦境与现实的虚实交替中。
        第二乐章柔板，三段曲式藉由平静的首尾和狂暴的中段构建。音乐从弱奏与拨弦开始，小提琴气若游丝般地带出主题，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幽静的冥想引人步入虚幻梦境，破碎而不连贯的主题伫倚在三至四个音的不断反复之上，像是迷途者的孤独呓语，又如彷徨客的蹒跚步履，清脆的拨奏则似教堂晨钟令其徘徊于半梦半醒间；四下迷惘，不知何往之际，大提琴低沉的颤音打破宁静，内心复杂的情绪决堤般倾泻而下，小提琴于f小调上弥散着忧郁紧张气氛，急切而又有些语无伦次地讲述着心底的无奈与辛酸，第二大提琴在重低音区以固定节奏复述命运之险恶无常与残酷无情，中段随即转入寂静，小提琴却仍惊魂不定地在高音区发出绝望的叹息，仿若从一段梦魇中挣脱出来似的；始部主题再现，音乐重回温暖的E大调，逐渐平复的情绪之上却仍不时笼罩着惊惧与不安，死神还在某个角落游走，发出牠狰狞一笑，教人一怔之时却已随旋律的逝去飘散在曙光初露的轻霭中......
        面对这部结构庞大，情感充盈的室内乐巨作，更钟情于舒伯特艺术歌曲及钢琴小品的出版商无疑显得有些轻慢，作曲家没能等到自己心旨付梓的那天，不到两个月后便撒手人寰。1850年11月17日，即作曲家逝世22周年的前夕，这部记述着舒伯特生命最后时刻内心情感的作品在维也纳音乐家之友协会大厅首演，三年后乐谱出版，震惊世人，遂成室内乐文献中流芳百世的瑰丽佳篇！

演奏: 克雷莫纳四重奏*** 
         (Quatetto di Cremona)
         艾卡特·荣格*** 
         (Eckart Runge)